8月20日,日本经济新闻发表了一篇文章称,美元一强的格局开始终结,金砖国家已经开始以实际行动远离美元了。在过去的七个月内,中国连续减持1130亿美元的美债,目前的美债持有量已经跌到了1万亿美元以下。此前的12年里,中国持有的美债数额从未低过1万亿美元,也许今后持有量还会进一步下降。各国远离美元的原因或许各不相同,但这些理由展现出了一个共同的事实,那就是在全球经贸活动中,美元的统治地位已不再牢固。
作为一个依靠债务维持政府开支的国家,美元之所以能够维持自身的强势地位,正是因为与美国存在贸易顺差的国家将盈余的美元以国债、投资等形式重新投入美国,让资金回流得以实现。然而,在高通胀率、美债违约风险增加、美元信誉降低等多方面因素的影响下,美元的回流陷入了阻碍,其地位也因此受到了相当程度的冲击。如果美国不能维持美元币值,重塑美元信誉,那么这种货币的国际地位将逐渐下降,不再是国际贸易结算中的首选货币。
从中国的情况来看,中国持续减持美元主要有两大方面的理由。
首先,美债违约的风险正在持续增加。为了缓解美元通胀压力,美联储数次增加了存款准备金率,这使得美债收益率大幅上升,美国需要支付的利息越来越高。在这种情况下,当前美债规模已经达到了2021年美国GDP的1.3倍,也就是说随着通胀和加息的持续,美国今年需要偿还的利息越来越多。一旦发生债务违约,不仅美债价值会大跌,更会引发全球性金融危机。
在美债违约引发的金融危机中,持有美债越多的国家受到的冲击越大,因此如果不在危机到来之前抛售部分美债,控制可能的损失,那么债券持有国就会因为蒸发的财富引发国内的金融危机。如果叠加美债违约引发的金融危机,那么持有过多美债的国家可能得要相对较长的时间才能恢复受损的经济了。对于中国来说,在全球新冠大流行的背景下,做好防控的同时保障民生已经是一个艰巨的任务,若是在外汇市场再经历冲击,国内经济形势将更加严峻。
另外,近期两年期美债利率与十年期美债利率的倒挂也增加了美国陷入经济危机,偿还能力下降的风险。一般来说,除非美国能够在美债利率倒挂后采取措施抵消不利影响,否则一场金融危机肯定是没得跑了。只是到现在已经过去8个月了,拜登政府仍然没能控制住通胀率,美国国内经济形势依然严峻。
根据美国劳工部的数据,7月份美元通胀率为8.5%,即便美联储已经进行了数轮加息,美元通胀情况仍然未能得到有效的控制。长此以往,美国将无力抵抗可能会到来的金融危机,而这不仅意味着美国政府因为财政收入下降导致偿还债券能力下降,更意味着美国政府需要发行更多债券以获得应对经济危机的资金。正是在这样的循环中,美债和美元的信誉下降,美债持有者的利益也受到了严重的损伤。
除了减少美债违约带来的可能的损失外,中国持续减持美债的另外一个原因是美国整体国家信誉的下降。在俄乌冲突开始后,美国迅速冻结了俄罗斯3000亿美元的外汇资产,紧接着还推出了一系列单方面制裁的手段,包括没收俄罗斯海外资产等。美国的立国之本就是多年来构建的美元信誉体系,如今蓄意冻结与美国在法理上并无冲突的俄罗斯的资产,就相当于是给自己的信誉体系砍了一刀,以后哪个可能与美国发生摩擦的国家还敢放心用美元呢?
有了俄罗斯的先例,中国对美国的信誉感到担忧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现在的中美关系也算不上有多好,发生冲突的风险一点也不小。况且从特朗普政府开始,美国开始越来越频繁地挥舞制裁大棒,如果不能早做准备,那么以后两国发生摩擦的时候中国持有的大量美债可就不够安全了。
其实除了这两方面的原因外,美债的高收益率也是被各国争相出售的重要原因。一般来说,美债收益率越高售价越低,而现在美债的利率正在随着美联储的加息不断走高,至少在美联储停止加息之前是没多少可能回归正常的利率范围内了。在美元前景并不乐观,美债价值又持续降低的情况下,抛售美债确实是值得考虑的止损手段。
随着美债陷入困境,美元持续贬值,美元在国际贸易中的地位也开始受到了越来越多的挑战。以阿联酋为例,中国与阿联酋的石油贸易现在的结算货币就是人民币。在新冠疫情开始后,美国额外印刷了数万亿美元的货币,这些滥发的货币伴随着美国市场旺盛的需求先是转移到了全世界生产商的手上,然后转移到了原材料供应国的手上,因此无论是进行矿业贸易还是能源贸易的国家都深受其害。
从这一角度上来看,各国推进除美元外的货币进行国际贸易结算,就是为了避免被美国利用这些强行被赋予价值的美元继续剥削。当然,有的国家推进使用除了美元之外的货币进行国际贸易结算,更多是因为美国的制裁,比如说俄罗斯和伊朗。事实上,正是美国的肆意制裁和滥发货币毁灭了美元在二战后积累起来的信誉,如今已经有更多的国家在计划着减少在国际贸易中对美元的依赖了。
以金砖五国为例,在今年的金砖峰会上,各国就在讨论使用美元以外的货币进行金砖国家框架内的国际贸易结算。其中,印度已经开始推行使用卢比进行国际贸易结算了,而中国也为使用人民币进行结算放宽了限制。随着相关国家的进一步行动,美元的霸主地位已经受到了非常强力的挑战。